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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廠圍獵春招,年輕人卻卸甲出逃網(wǎng)絡招聘

發(fā)布人:卓信SEO , 瀏覽次數(shù):0 , 發(fā)布時間:2021-03-25 17:24




史上最強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校招季來襲。


應屆生青麥明顯感覺到,今年以來,大廠中產品運營類的崗位招聘變多了。搜了新聞才知道,騰訊運營崗,新增了兩千多個崗位需求,字節(jié)跳動和阿里也釋放了類似的需求。這讓原本只有一個中廠 offer 的她,決定再沖一沖,挑戰(zhàn)一下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廠。


今年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春招,來得格外“洶涌”。


一開春,字節(jié)跳動、騰訊、京東、百度等紛紛開啟圍獵畢業(yè)生。提供崗位最多的是京東,包括 1.5 萬個就業(yè)崗位,僅京東物流的崗位就超 1 萬個;騰訊面向2022屆畢業(yè)生首次開放超 8000+ 個 offer,比 2020 年 8 月的秋招,多了 3000 個崗位;字節(jié)跳動也不示弱,2021 春招為大學生開放超過 7000 個工作崗位,超過了歷年春招規(guī)模;百度春招,較 2020 年上漲 70%,涉及技術、產品、設計三大類崗位,其中為 AI 服務的工程類和算法類等技術崗位的需求占比高達 80%;任正非也曾透露,華為將在 2021 年擴招至 8000 人,應屆生年終獎最高可達 100W。


進入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,是很多青麥們的首選?;ヂ?lián)網(wǎng)大廠的擴招,對于青麥這樣 909 萬的應屆生來說,無疑是一個不錯的訊號。

 

脈脈公布的《互聯(lián)網(wǎng)人才流動報告2020》顯示,全國 19 家互聯(lián)網(wǎng)頭部公司,員工平均年齡是 29.6 歲,字節(jié)跳動和拼多多的員工平均年齡為 27 歲。成立 20 年的老牌大廠百度,員工的平均年齡也在平均值以下。這些年輕人也成為大廠一直高速運轉的關鍵儲備。

 

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永遠都有年輕人,但沒有人能永遠年輕,這些校招入廠的年輕人都怎么樣了?



圍城


青麥的求職范圍都是大廠和中廠,不為別的,只因為今年的小廠幾乎沒什么校招。

 

2020 年暑假回國后,青麥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在國內求職沒有絲毫的優(yōu)勢。曾經一直認為自己會在國外發(fā)展,她沒有為國內的校招準備些什么,但疫情打亂了節(jié)奏。為此,她馬不停蹄地去了兩家大廠實習,希望實習經歷能夠為自己的簡歷增添色彩。

 

幾個月來,她投了美團、搜狐、58 同城、360、小米等 60 多家公司,選擇的崗位也沒有挑,延續(xù)了自己實習時的產品運營崗,她覺得起碼有點把握。美團進了三面,小米過了一面,直到拿到了一個中廠的 offer,她懸著的心才放松了一些。

 

此前的兩段實習,雖然工作內容瑣碎,而且大小周有點累,但青麥整體感覺還可以接受。加上大廠的光環(huán),因此她還希望沖一沖大廠。為此,她不斷在考試學習 APP 上刷題、看前輩的面經、完善自己的簡歷、進求職群。

 

現(xiàn)在,她還在猶豫,要不要再去找一份實習。求職過程中,青麥看到了太多優(yōu)秀的同輩,且有著幾份硬核的實習經歷,她也希望能夠借此增加自己的競爭力。

 

相較起來,已經進入大廠的劉迪,求職過程有些許運氣的成分,至少她這么認為。

 

2019 年秋天,劉迪手機里多了兩份文檔,“xx 今年會有書讀嗎”,“xx 今年會賺錢嗎”,一份是記錄自己申請留學的學校,另一份是投了簡歷的企業(yè)。

 

彼時還沒有疫情,申請學校相對較難,真正收到被拒的申請后,2019 年 10 月,劉迪開始找工作,但那時很多秋招已經結束了,她開始慌亂起來、瘋狂投簡歷。為了緩解她的焦慮,兩個已經保研的同學,特地陪劉迪去了一趟臥佛寺拜了拜,因為“臥佛”諧音同“offer”。

 

很意外,劉迪進入了一家大廠的面試。


即便已經過去一年多,她還記得第一輪面試的場景。那是一場群面,8 個人一組,而除了自己和另一位小伙伴是本科生,其余的成員,都是研究生,有英國的留學生,中傳、南開的研究生,大家自我介紹時,一場無形的壓力就擴散開來。好在這組的成員都相對溫和,一輪發(fā)言完,旁邊的小姐姐還碰了自己的胳膊暗示起來做總結,最后劉迪成為這組當中唯二入圍的求職者之一。

 

到第二面,同一批的 30 多位求職者中已經只剩下自己,劉迪將這歸結于運氣,正好自己有過相應的實習經驗,碰上了。再之后,總監(jiān)一對一,HR 一對一,副總裁一對一,經歷過 5 輪面試,劉迪如愿進入了這家坐落于后廠村的大廠。

 

但現(xiàn)實沒有那么豐滿,正式入職的第二個月,劉迪就動了離職的念頭。

 

“一個人頂三個使,強度完全無法適應,實習工作時間大于 996,半夜經常夢到因為工作沒做好被領導罵......”在社交平臺上,她卸下平日的偽裝,向陌生人泄露崩潰與不安。

 

不過,因為種種顧慮,目前,劉迪還在堅守。與劉迪不同,不少人已經果斷換了戰(zhàn)場。感覺自己在機器中太過渺小的喬嘉,逃離了華為;在美團工作了 4 年的呂偉,實在受不了沒有傍晚的日子,進去了一家國企,直喊“真香”。


▲一個雪夜,凌晨五點的大廠 | 受訪者供圖 

 

有句話說:“90 后想進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的樣子,像極了 60 后渴望進國企的樣子。”但進入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的 90 后,已經開始渴望進入國企。

 

在 BOSS 直聘發(fā)布的《2020年Q3人才吸引力報告》中,互聯(lián)網(wǎng)行業(yè)在人才吸引指數(shù)排名中依然位居第二,第一則是和它緊密相關的 IT 行業(yè)。與此同時,脈脈發(fā)布的《人才遷徙與流動趨勢報告2020》也指出 ,互聯(lián)網(wǎng)行業(yè)里出現(xiàn)了可見的人才流出。

 

大多數(shù)年輕人進入大廠的故事,與他們都很相似——名校畢業(yè)、能力出眾,順其自然地,成為大廠運作的一個齒輪。

 

不同的是,有的人爭先入局,有的人失望離開,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,已經成為這一代年輕人的新圍城。



消耗

 

提及大廠工作的日子,劉迪、喬嘉、呂偉都會提到了一些同樣的詞,消耗、焦慮、螺絲釘。

 

工作時間更久的呂偉,對此有更深的感觸。他畢業(yè)于 985 高校,在 2016 年直接校招進入某地方的美團,入職了某核心部門。

 

在他們的語言體系下,有一個常常被提及的詞,“競對”,即競爭對手,比如美團會把阿里當成競爭對手。于是,競爭對手在做的事,其他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也都跟著在做。

 

“隔壁都沒走,你好意思走嗎?”領導常常傳達一種“危機意識”,或者說是一種焦慮:稍微不努力,隔壁就要超過咱們了。

 

呂偉認為,活是干不完的,特別是新的產品上線,會涉及到方方面面,bug、推廣、運維,肯定干不完?!暗歉舯趦杉叶荚诩影?,你不好意思不加,領導也不會放過你讓你不加班?!?/span>

 

這就形成了焦慮的企業(yè)文化,直接體現(xiàn)在工作上就是加不完的班。

 

有近半年時間,呂偉每天加班到凌晨三點。當?shù)赜泻芏?24 小時營業(yè)的小飯館,呂偉所在的組經常會在凌晨 2:30 左右出去吃飯,“老板都認識我們了”。這段時間,是美團共享充電寶上線階段,呂偉見證了充電寶從開始籌備到上線的整個過程,這也是他加班最嚴重的一段時間。不過,即便在平時,從入職那天起,呂偉也沒有早于晚上八點半下班。

 

有時,加班到凌晨三點的時候,領導會跑過來合照,拍大家還在工作的樣子。雖然領導也在加班,但呂偉對這種文化并不認同,有點“以加班為榮”的意味。

 

呂偉從小練習武術,在他看來他的身體一直都是很棒的,但是工作之后,腹肌沒了,精力沒了。工作消耗了他對生活的熱情,能休息的時候,他和同伴都是選擇在家里平躺。“雖然公司給的福利待遇還蠻高的,但是沒有覺得對不起這份薪資,因為確實是拿自己的精力、生命熬出來的。”

 

呂偉并不否認美團帶給自己的成長與光環(huán)。美團的管理制度非常完善,有類似于釘釘?shù)膬炔抗芾碥浖?,也有美團店鋪信息的共享軟件,大到請假,小到上下班考勤,都有相應的制度。自己剛剛來到美團時,公司也給了自己大概兩個多月的時間,來適應工作,對新人比較寬容。

 

不過如今,美團已經變成一家萬億巨頭,呂偉能感覺到它的變化。


比如,節(jié)奏變快,不會給新人特別多的發(fā)育時間?!耙郧埃粋€新人社招進來,可能給你一周到兩周時間,但現(xiàn)在聽以前的同事說,美團把新人的培訓時間壓縮到三天了。”

 

“美團最大的變化是政策一直變,最小的變化也是政策一直在變。一天一個樣,比如,這個月給你的要求是開發(fā) 10 個新客戶才能拿到提成,下個月就突然變成了開發(fā) 20 個老客戶。第三個月,又變成另一種目標”。


這種快速、靈活,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取勝的法寶,但對于許多員工來說,卻有不同的想法。

 

呂偉非常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,當時遇到過一個前輩,經常跳槽,而每一次跳槽都會抱怨上家公司多么垃圾。當時呂偉不太理解這種行為,但后來自己慢慢理解了,“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時間至上、客戶至上、金錢至上的原則下,會發(fā)展出來一種畸形,對員工的影響也會存在,簡言之,如果員工短時間內不能拿到合適的薪資水平,會選擇立馬走人?!?/span>

 

但如果重新選擇一次,他表示還是會選擇進入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,不過,他希望自己能進入小一點的大廠。雖然后者的薪資可能沒有前者高,但是“人情味比較重,工作成長空間更大”。

 

呂偉覺得,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人的思維里,昨天加班到凌晨三點,和第二天早上九點上班,是兩件事情。但中廠或許可以第二天晚點上班,人情味更濃。此外,在中廠,一個人可以身兼多職,但美團是精細化管理,每個人負責固定的區(qū)域,“深耕你的一畝三分地”就行。

 

“美團就像一個機器,我們都是里面一顆顆小小的螺絲釘,少了誰都還能轉。”

 

同樣覺得自己是螺絲釘?shù)?,還有在華為待過一年半的喬嘉。因小時候的濾鏡,他一直渴望進入華為,在大學時便積極來實習,加上他本身的努力,順利進入華為。

 

但進入華為以后,他明顯感覺到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包裹,這種壓力不是來自于偶爾的加班,而是精神上的。喬嘉不是 985 高校畢業(yè),但是其他的同事都畢業(yè)于名校,且全國排名靠前的專業(yè)。在他們面前,喬嘉感覺自己更像是一條“閑魚”,很多時候還需要依靠別人的幫助才能完成一些任務。雖然身邊的同事都很好,工作上也沒有硬性指標,但在這樣的氛圍里,喬嘉依舊覺得自己特別渺小,壓力很大。


▲一個情人節(jié),后廠村的一幕 | 受訪者供圖 


離職之后,喬嘉找了一份相對清閑的工作,一邊工作一邊學習,打算再申請讀個研。

 

在華為的經歷是一段很寶貴的經歷,喬嘉覺得很驕傲,不過,他還是建議后來者,“不用太著急,很多大廠雖然進去了,但不一定是你特別喜歡的工作環(huán)境,或者說跟你的理想有一定的差距,所以還是要找自己熱愛、真正喜歡的工作,而不要因為‘大廠’這個頭銜而進入大廠?!?/strong>



要不要離開?


離職之后,呂偉回到家鄉(xiāng)省會城市,進了一家國企,朝九晚五,雙休,工作大半年來,只加了一次班,到晚上 6 點半,那時公司已經空無他人。


但有人還在掙扎。


3 月 19 日的夜里 11 點,北京下了雨,剛剛結束加班的劉迪打開打車軟件,看到前面排著二百多人時,內心“哎”了一聲,心想是選擇繼續(xù)等、騎車還是走路。好在,最后同事載了她一程,她短暫地休憩了一下。已經工作了大半年,雖然還是有些不情愿,但她已經能夠從容地在凌晨 12 點半,繼續(xù)在工作群里回復消息。

 

劉迪和她的前輩們一樣,經常會加班,正常下午 7 點半的下班時間,往往是 9 點半之后才能離開。“整個人被消耗了”,上學時候每周都要去逛街的劉迪,上次去逛街還是去年的 11 月份。

 

現(xiàn)在,領導依舊會說她“不動腦子”,說她的方案不夠有創(chuàng)意,除去被同事占用的一個方案,依舊沒有通過一個完整的方案,還是做著最基礎又瑣碎的工作,用劉迪自己的話來說就是,“自己是那個多余的人”。但她暫時還沒有決定離開。她想著,等到干滿一年,哪一天實在不開心,就一張離職信甩到領導跟前,瀟灑離開。但又害怕做一半的項目沒人接手,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和領導談。


這些職場的必修課,她才剛剛開始經歷。

 

她時常會想起,父母讓自己考公務員的情形。她覺得自己年輕時真是不懂事,“你以為有些工作是有趣的,但其實工作都是痛苦的?!?/span>


她說,她未來可能會回到那個安逸的城市,找一份普通的工作。說著,她又看起了工作群內的消息,應該是有同事又找她做什么事,她嘀咕著“不理他”。


留與不留,她暫時還沒有決定好。

   

作家海明威曾在《流動的盛宴》里寫下一句經典的“假如你曾去過巴黎,這輩子巴黎都會在你左右?!?0 世紀 80 年代,許多日本人沖著這句話千辛萬苦趕赴巴黎,但因為巴黎和想象中的模樣大相徑庭,最終患上了“巴黎綜合征”——一種由于預想和現(xiàn)實間巨大差異而引發(fā)的心理疾病。

 

中國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也似這座“巴黎”。故事的表象還是那樣,有的人想進去,有的人要逃離。


但真正的故事情節(jié),只有當事人知道。